袁道一
在梅溪湖居住两年之后,才知道梅溪湖有一群“野生歌手”。那次,小区里的网红婷子去参加第一届梅溪湖“野生歌手”比赛,我作为好友团拉拉队前往捧场。比赛场地设在观看喷泉临湖栏杆前逼仄的空地上,没有灯光,围观的人群打开手机灯,跟随歌手一起摇摆。微小的光汇成了一条河流,河流上飘荡着悦耳的歌声。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想,为什么叫“野生歌手”?慢慢才想明白,这是相对梅溪湖文化艺术中心里头灯光闪亮的舞台上的那些歌手而言的。那些成名的歌手或者歌唱家,固然有其过人处,否则无法获得粉丝无数,但我更关注梅溪湖的“野生歌手”们。他们都是纯粹追求音乐梦想的人,他们敢于在高贵的艺术大厅前唱响自己的声音,他们不在乎能否登上万人瞩目的大舞台,哪怕面前只要有一个听众,也要专心致志地把每一首歌唱好。
一开始,梅溪湖的“野生歌手”并不多,起初好像就是一个男生,西装革履,穿戴得好像大型房产公司的销售员,一本正经,但他唱起歌来,特别投入,貌似阔步走在音乐大草原上,无拘无束,酣畅淋漓。他的嗓音并不好,甚至到了高音部分也上不去,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热情。听他介绍,他居然真的是一个公司的职员,他很喜欢唱歌,下班之后,就来唱一唱,不在乎有没有人打赏,只关心有没有人能不嫌弃陪着他。我想,这个男生内心里是有几分置身城市的孤寂吧,他用歌唱来驱散在这座城市里的落寞,换得几分热闹。这么别致而勤奋的男生,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里一定能赢得一席之地的。
慢慢地,梅溪湖的这处舞台上又多了几个女歌手,她们的唱功很不错,其中一个长发女歌手把每一首情歌演绎得特别好,听她什么歌都像在唱自己,在歌声里撩发青春的记忆,回望来时的路,想起路过的风,想起那些散落天涯的花儿和人儿。在长沙这座日益繁华的城市里,很多时候朝前奔突,总是认为最好的在前方,有时就把自己忙累得像一个旋转的陀螺,可是陀螺终究飞不起来,还好有这些“野生歌手”用歌声喂养我们的闲暇时光,赢得些许人生欢愉,无论是回忆往昔总结得失也好,还是展望未来描摹蓝图也罢,至少这一刻的自己是真实的还原,做一个用星光照亮梦想的微物之神。
“野生歌手”们每夜的演唱所获不多,但只要夜空晴朗,夜夜如期而来,逐渐形成了他们在梅溪湖固定的地盘,也或多或少拥有了一些粉丝。在他们的歌声里,难免透出一些苍凉和无奈。唯独有一夜,我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野生歌手”背面的幸福。那个歌手初来乍到,只好在环湖路上的空坪里开唱,他弹拨着电吉他,唱一些经典的老歌,比如《走四方》。我听到的时候,感慨唏嘘,曾经这首歌陪伴我度过乡村里最煎熬的那段时光,那时总想以梦为马,走四方,仗剑天涯。他的歌声,让我想起东东枪在《六里庄遗事》里关于描绘声音的一段文字:其声壮,铁骑刀枪鸣了四野;其声悠,清溪流水注入寒江。其声高,鹳唳长天惊响大漠,其声低,儿女私语正话小窗。当我退出人群,准备回家,突然发现路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姑娘,一身白色的长裙,脑袋随着音乐的节拍晃荡,时不时脸上浮现出迷人的笑靥,尤其是眼里好像安放了一颗小星星,闪闪发亮,那亮光明显是来自前面的男歌手。这就是最好的爱情吧,“野生歌手”带着自己心爱的人儿走四方,再多风雨也算不了什么了。
国庆期间去览秀城,看大型广告,发现梅溪湖“野生歌手赛”已经举办到第三届,场地也变得高大上了,不再在露天的湖畔,但每次的主题都是三个字:不怕野。不怕野,才有活力;不怕野,才有创新,不怕野,才有力量。梅溪湖欢迎五湖四海的朋友们前来享受免费的音乐盛宴,梅溪湖正以他的包容涵养着它在这座城市中独特的城市一角的地域文化。
来源:长沙晚报
编辑:何丹